山西省长治市堆锦堆出来的“软体浮雕”

来源：山西晚报 作者：张文举 日期：2015-07-31

永乐宫壁画《金母元君朝元图》堆锦缩小版

中国园林网7月31日消息：日前，在长治市城区东狮子街的长治堆锦博物馆内，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长治堆锦的省级传承人闫德明、闫向军、闫向辉父子3人历时两年时间，完成了一幅高2.08米、宽4米的永乐宫壁画《金母元君朝元图》堆锦缩小版。这幅堆锦作品中的36位神仙活灵活现，可以称得上长治堆锦的巅峰之作，也代表了长治堆锦艺术的最高水平。

长治堆锦是把丝绸、锦缎用极具立体感的形式诠释出传统的国画和雕塑艺术，从而使这一民间工艺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享有“立体国画”和“软体浮雕”的美誉。2008年，长治堆锦被列入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1　依托“潞绸”应运而生

《天之娇子》《素衣观音》《夜读春秋》《意气风发》《花开富贵》……7月20日上午，记者在长治堆锦博物馆看到，一幅幅堆锦充满了立体感，花鸟逼真诱人，人物形神合一。整个馆内既有明清时期的作品，也有现代的堆锦作品。

75岁的长治堆锦省级传承人闫德明老先生介绍，公元707年4月，唐玄宗李隆基以临淄王身份别驾潞州时，将宫廷里用丝绸制作的工艺品堆绢带到上党古城，后流入民间。经千余年时间，这一手工技艺日臻完善，到了清末、民国时期，长治市内炉坊巷著名堆锦艺人李模（1867年—1933年）、李时忠（1890年—1967年）父子历时3个月精心制作的一套四季条屏“春夏秋冬”，以独特的造型和精湛的工艺，于1915年荣获巴拿马博览会银质奖，蜚声海内外。

民国年间，长治堆锦艺人们还为冯玉祥、吴佩孚、阎锡山等军政要员制作过堆锦肖像，收藏堆锦曾一度成为当时达官贵人追逐的时尚。新中国成立后，长治堆锦曾作为国礼馈赠给前苏联和朝鲜，并大量出口加拿大、美国、英国和东南亚地区。

明清时期，长治与江浙、四川、闽粤一起合称“全国四大丝绸中心”。这里生产的“潞绸”上贡朝廷、下衣士庶，丝绸产业十分发达。明代后期，长治、高平、潞州卫三处即有绸机一万三千余张；康熙六年之后的“潞绸”仅文献记载的色彩就有天青、石青、沙蓝、酱色、油绿、真紫、秋色、文子色等多达十余个品种，可谓“机杼斗巧、织作纯丽”。

长治堆锦依托“潞绸”而生，伴随“潞绸”繁荣而长，堆锦制品早已成为长治社会文化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后来“潞绸”日渐衰微，但是以潞绸为文化的工艺产物——长治堆锦依然生生不息，代代相传，继续保持其旺盛的生命力。

采访中，闫德明老人告诉记者，晋东南地区一度成为北方历史上生活水平较高的地区，所谓“平阳、泽、潞豪富甲天下，非数十万不足富”，这为长治堆锦的制作和销售创造了重要的条件。艺人们将市场上的戏曲用品和散落民间的各种布艺中的一些艺术元素加以提取、整合，制成了一种既非刺绣又非布艺，但却保留了丝绸华美和美好寓意的独立画面。

这一具有惊人艺术效果的新型工艺品装入木框，制成中堂、坐屏、条屏等各类装潢形式，推向了那些藩戚武弁、巨商富贾，使它担当起了岁时俗尚、人生礼仪的馈赠功能，这就是长治堆锦最终形成的一个过程。

2　制作工序繁琐复杂

闫德明老人带记者来到他制作堆锦的地方——长治市类通堆锦工艺有限公司。工房里，20多名员工正在精心制作堆锦作品。闫德明说，顾名思义，堆锦艺术要先以“堆”工为主，辅以施绘，充分体现堆锦艺术强烈的浮雕感，一般以丝绸织物为主要面料。

闫德明拿起一件员工正在制作的毛主席《日理万机》的作品说，“比如这幅表现主席正在夜间伏案批阅文件的作品，是先将表现内容设计成图样，绘成彩色工笔画，然后在纸板上将设计稿进行描样，再依线条分解剪裁成块，在裁好的纸板块上贴飞边、絮棉花、压纸捻，再用锦维丝绸将其包裹，并捏拔出软硬褶，最后按样稿的层次依次堆粘在画框内。”

闫德明说，由于特殊而繁琐的制作工艺，堆锦艺术品显出精细、生动、立体的艺术特色，同时色彩绚丽、纹理细腻，所以被称为丝质的“软浮雕艺术”。特别是在堆粘人物和动物毛发时，更是要精细逼真。在表现人物指甲时，由于造型分解极其微小，工艺制作难度相当大，由此也就不难理解堆锦工艺品为什么能成为当时上层社会人士相互馈赠和收藏的珍品。

闫德明讲，堆锦艺术中的“锦”，要充分体现堆锦艺术品所使用的丝绸材质本身所具有的质地细腻、柔顺滑爽、色彩华丽的特殊质感美。早期的堆锦艺术作品中，色彩多以黑色为底，常用红、黄蓝、绿等饱和色，并在白色绢上施以晕染，局部还配以金银丝线进行装饰，因此，相对于绘画作品，堆锦作品无论在造型的立体感，还是在颜色的饱和度上，给人的视觉感受都更胜一筹。

随着丝绸制造业的成熟发展，堆锦艺术有了更大的创作发挥空间，堆锦艺术的成就也更上一层楼。“以人物为例，一般身高在15—25厘米之间。因制作中各部分棉花的厚薄不均，边缘粘贴的纸捻粗细各异，再加上拨折叠压时的顺序变化，使画面产生一定的立体感。

对人物的头、手、佩饰、道具的制作要求十分精细，直径仅两毫米的手指必须内填棉花，外包绸缎。头饰、道具要用金银箔料刻成十分精美的图案，一些地方还要彩绘。”谈及人物的制作时，闫德明老人津津乐道。

闫德明说，在制作工艺上，就《金母元君朝元图》来讲，因原作面积很大，制作之前经过论证，确定了按1：0.42的比例缩小，以达到给人视觉冲击的效果，体现工艺绝活的特点，争取做到图中人物的须、眉、鬓、发根根见肉，解决了以前传统工艺中没有的技术性问题。

图中每个人物性格特征不一样，眼神也不一样，制作过程中在保持原貌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胆的探索，因现有丝绸在色彩图案上有限，不可能满足要求，所以在丝绸上进行特殊化处理，另外原作头冠等部分有的模糊不清，需二次创作。

3　老工艺必须创新发展

这样繁琐的传统手工艺品，在保护和传承方面是如何做的呢？闫德明老人说：“我从事堆锦艺术50多年，对长治堆锦有着特殊的感情，可以说，让长治堆锦在市场经济中保护传承和创新发展，已成为我奋斗终生的一个重要目标。

我创建了长治堆锦博物馆，在原生态保护长治堆锦传统艺术风格和制作工艺的同时，对本来数量有限、现在还在继续流失和损毁的长治历代堆锦作品，以及实物、图片、画稿、文稿、工具、艺人事迹等方面资料进行了收集、保护、研究和展示，这也是对长治堆锦的有效保护。”

闫德明说，堆锦工艺并非简单手工艺，需要制作人有良好的美术基础，并有多年堆制经验，可如今的年轻人愿意继承和学习的少之又少。再加上资金缺乏，堆锦艺术大规模生产难以实现，更是其难于发扬光大的关键。古代堆锦画收藏甚少，民间藏品流失，这都不利于“堆锦画”工艺整体性保护。

提及发展方向，闫德明说，长治堆锦作为传统老工艺，如果不创新就不能生存。要想在市场经济下具备自我生存的能力，必须在改进工艺上做文章，把原来做不了的、做不好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以前用棉花作为填充物，如今用其他胎型代替。

比如，出口产品“六角折叠纸筒”表面粘贴的六个民族舞蹈人物、“八角折叠纸筒”表面粘贴的八仙人物，都是采用丝绸直接包在纸片上的纸胎人物。而改版的《巾帼英雄》和《麒麟送子》的胎型则是纸质的薄壳制成。

除此之外，还对工艺做了大量的修改和完善，在丝绸织物的防风化、防脱落处理，以及扩大新工艺应用范围等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此前设定的六项技术改造目标基本实现。创新工艺的成功应用不仅解决了长治堆锦的当前需要，而且在长治堆锦长期陈列时防丝绸的风化脱落、防虫蛀、防霉变、防褪色等方面也都取得了根本性的突破，困扰长治堆锦数百年无法长期保存的问题，从技术层面来看已基本得到解决。

如今，闫德明的大儿子闫向军扛起了创新发展长治堆锦的大旗，他带领员工为长治堆锦的批量化生产、质量稳定性控制打好了工艺技术基础。这些年来，闫德明和他的两个儿子制作的领袖人物系列、吉祥题材系列、仕女系列、花鸟鱼虫系列等三十余个品种的堆锦产品，广受好评。

 (来源：山西晚报)